仿佛掷入水中的石块,随着凯伊的呼喊,戒指中氤氲出团团绰绰的白芒,白光温和,在他的指尖徐徐发散,丝织般轻轻覆盖着地上的小林。
眼前的奇景令凯伊心花怒放,第一次使用魔法就有卓然成果,激动地他不停叫嚷着。
“光启流明!光启流明……”
戒指里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将小林的身体笼罩成一座小坟样的光团。凯伊突然往前一倾,戒指里的魔力有如脱缰的野马般极速涌动流出。
这股力量简直大的惊人,竟带动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地上倒去。
光芒流溢,四散喷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烟花晚会。
幸亏凯伊是在商业街后面无人光顾的晦暗脏乱的小巷,才没有被人发觉。
催使魔法没想到会乐极生悲,凯伊不知该要如何才能停止施法,心慌气乱之下,他急急呼喊沙龙的名字。
沙龙知道用光启流明来医治伤患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何况是丝毫不会魔法运用的凯伊,加之不会念吟咒文,时间更的拖长。在指导过凯伊之后,他就催动意念魂识抵抗阵法的侵蚀,没想要凯伊却又惹出状况。
“好小子,我教过你的,你倒玩出花样来了,难不成是看着地上这家伙还没死透吗?”沙龙此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涌动的魔力太过强大,凯伊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左臂,死死的撑起身子,关节处像是快要断了似的疼痛。听到沙龙的调侃,心中羞惭,可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也不再敢逞口舌之快,更何况还牵连到小林的性命,凯伊咬牙切齿的方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
“赶快,来止住这股涌动的魔法,该死。”
“怎么止?你来教我。”
沙龙两手一摊。
“难道你也没有办法?这枚戒指不是你交给我的吗?”
说话的间隙,凯伊已经有点抵挡不住戒指的怪力,手指,手腕,手肘,肩头,整条手臂上的关节快要在戒指的力量下被硬生生从自己的身体上撕扯掉。
“欲速则不达,像你这样乱来哪能不吃亏。也罢,救你可以,不过你可要忍住。”
“忍住什么?”
凯伊一怔,从沙龙的话中嗅出一丝诡异的味道,“你,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就感到心头一阵剧痛,体内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夺口而出。随着鲜血的喷出,凯伊的心力一弱,手上的戒指终于收住了喷薄的光芒。
失去了力量的戒指变做普通式样,凯伊重心不稳一下倒坐在地上。
气息紊乱地像溺水者一样大口呼吸着恢复情绪,一句标志性的咒骂脱口而出,“奶奶的,你想要我的命啊。”
但是说话的就只有自己而已,沙龙这次却没有回音。凯伊心里忽然空空的,害怕起来,“喂,你不会睡着了吧。”
“你这小兔崽子,我为了救你,却又得遭受这等折磨。”过了许久才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凯伊知道沙龙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原来,沙龙为了打断凯伊的施法,运力撞击遮天阵,引起了阵法反弹,在打乱凯伊心力的同时,自己的魂识却又被阵法伺机吸取不少。现在沙龙正全力抵挡遮天阵的吞噬,哪有余力去跟凯伊纠缠,万一真个不敌,可就要被融入阵法补上缺口了。这可是赌上性命的事。
凯伊这时也猜到一二,为助沙龙一臂之力,他屏气凝神,沉稳神思。
果然,凯伊能察觉到自己平复心情波动的行为使遮天阵逐渐开始出现和缓的迹象,他不敢撤力,也不敢多想,良久,终于又听到了沙龙苦涩的怪笑,可这回的笑声里却明显夹杂沉涩,显是跟阵法的较量耗费了不少精力。
“咳,小子,怎样?这回你也算尝到遮天阵的威力了吧。咳!”
“多谢。”
凯伊不敢去想发疯的戒指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伤害,心中难掩感激。
“因果循环,轮回不息,其实早在十六年前,或许说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夜的局面,这些并不是全然由你而引起,我也算作其中一份子呢。咳咳……”沙龙笑中咳泪。
“无论当年的事实究竟怎样,至少,在今夜,是你解开了以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我的身世,虽然我还有许多的问题仍然期待你来为我作出解答,不过在此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老头儿。”
“小子,能说出这番话来,正表明你身处险劣境地却心地不恶,虽然生性有点顽劣,却并未堕落,你这也是在向世界证明,埃斯雷亚的火种未熄!”
沙龙一怔,随即灿然,“呵呵……你的性格不像你的父亲,而更像是你的妈妈。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也是一位令人敬仰的国母。埃斯雷亚,那可是一个伟大神……”
“别再说了。”
凯伊低喝。
“为什么?”
凯伊牙齿一磕,“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就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探求真相。从别人口中说出的,终究不是历史的真面目。”
对于自己的过往,凯伊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与其怀旧那些出生时早已注定的历史,凯伊更多时候是在幻想着光明远大的未来,虽然这对于一个社会最卑微的乞儿来说无异于是痴心妄想。
沙龙能感受到在这句话下隐藏着的是多么炽热的力量。
而失去的那十六年所有关于故土的一切,凯伊决心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心中一块砖一片瓦的垒砌出一座真实的城堡的样子,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捕风捉影。
或许沙龙口中讲述的是真实的历史,但对于凯伊来说,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来,他却忽然不想听到再别人的口述,倒是更希望由自己来亲身完善关于自己身世的一点一滴重塑,何况,今夜他已经知道的太多,羸弱的身体和意识已经不足以让他消化这种命运里的突变。
有些事,还是以后慢慢再来吧。
“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原本还想教你使用魔法的,不过现在的我是自身难保,只有靠你自己的努力了。在你脖子上的那个项坠里,我的所有藏书都在帕斯多的肚子里面,想学的话随时都可以,按动那个狮头就行,因为刚才对抗遮天阵损失不少魂力,在今后的三个月,我都要潜心修补笼络自己的魂识,无法再帮你,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呵呵……呵呵……”
“一定!”
抹去嘴角残留的血,凯伊心中无比坚定。
“去看看你的伙伴,看他有没有丧命在你的手下吧……”沙龙的声音越来越低,萧然而逝。
“老头儿,”
凯伊暗祷,“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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